第一章 (4)(14 / 23)
无数细小的火苗在烧,又好似有许多冰凉的小银刀在贴着他的骨头,刮磨他的骨膜,令他时刻保持清醒。最令他受不了的是,他觉得他的整个身子好似被人一头一脚地拉着,似要在一夜之间硬生生地将他拽高几分。
他这样的形容,让我觉得毛骨悚然,不由联想到早已废除的酷刑车裂。听说,犯人最终死去时,身高都比生前长了一半不止。
难道,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折磨?
我已经动用了我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发消息向朔国的墨者询问,这种状况究竟可能是中了什么样古怪的毒。但这一来一回,路途遥远,总有几天耽搁在路上,我怕这孩子……
昏黄的灯光下,这孩子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浓密得像小扇子一样,又似蝴蝶振翅,不断轻轻抖动,伴随着他隐忍的低吟,令我心疼。他炭黑的剑眉紧紧皱着,在眉心挤出一道稚嫩的川字,嘴唇微张,露出半粒白牙,不断喘着粗气。
我叹了口气,目光恍恍惚惚落在他的脸庞上,然而我看的却不是他,我心里想的,是南平。
我照顾这孩子,是因为南平。
当南平说他时日无多时,我真切地感受到,我身体的一部分好似一朵鲜花迅速凋谢一般,在我面前在渐渐萎缩下去。
在那一瞬间,我知道,我是懦弱的,我无法平静地面对他的死亡。我会自责为什么不早一点回去,但是在他身边时,我还是怕了。这几天来,我一直在问自己,若是要我选择,我会选择眼睁睁看着南平一天天虚弱下去么?这种钝痛,这种亲眼见证亲人的生命一点点脱离躯壳的残忍,我真的有勇气去经历么?
阿狄只不过和我相处了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已,我已见不得他受苦,看到他现在默默忍受的样子,便好似有无数小针在疯狂地进出我的心脏。
天啊,我几时变得这样软弱?也许,我害怕的是未知的未来?
也许对比之下,我宁愿阿狄是受到什么外伤,这样,他只会慢慢好转,我也不会坐在他床前,提心吊胆地想他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会是怎样。这种不得不面对未知厄运的场面,令我感到恐慌。
原来我并不是如此勇敢,原来我惧怕的东西如此之多。
我将手掌轻轻盖在他的额头上,轻轻道:“不要怕,不要怕。”
我不知道是在说给他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不要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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