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7 / 22)
做官的和收税的,都是怕的。可是农民并不怕他们。有时候他们还欢迎他们呢。”说到这里,他不安地望了那老人一眼,那老人坐在那里留心地听着,却又显得并不在听的样子。“你知道,”他接着说,“农民太无知了,他们不懂得红军不过是要利用他们。他们以为红军说话是当真的。”
“那末他们说话不是当真的了?”
“我父亲写信给我,说红军在松潘取缔了高利贷和鸦片,重新分配了那里的土地。所以,你看,他们并不完全是土匪。他们有主义,这没有问题。但是他们是坏人。他们杀人太多了。”
这时,那花白胡子忽然抬起他那温和的脸孔,十分心平气和地说出一句惊人的话来:“杀得不够!”我们两人听了都不禁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不巧火车这时已经快到郑州,我在那里得换乘陇海路的车,因而不得不中断讨论。可是,从那时起,我心里一直在纳闷,这位模样儒雅的老先生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来支持他那骇人听闻的论点呢。在这第二天的旅途上,火车(这列火车还心,很舒适)在河南和陕西的景象奇异、层层重叠的黄土山中缓慢地爬行,最后开进西安府新建的漂亮车站,我却整天都在纳闷这件事。
我到西安府不久,就去拜访陕西省绥靖公署主任杨虎城将军。杨将军在一两年以前,在陕西那些未被红军控制的地区,还是个唯我独尊的土皇帝。他当过土匪,后来经由中国那条许多极有才能的领导人由此上台的途径而掌握了权势,据说也在这条大道上照例发了大财。但是在最近,他不得不同西北的其他几位先生分享他的权利了。因为在一九三五年,以前满洲的统治者张学良“少帅”,带着他的东北军开到了陕西,在西安府就任这一带的最高红军征剿者——全国剿匪总部副司令。而为了监视这位少帅,又派来了蒋介石总司令的侍从邵力子。这位邵先生便是陕西省的省主席。
在这些人物——还有其他一些人——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均势。而在所有这些人的背后牵线的,就是那位手段厉害的总司令本人,他力图把他的独裁统治扩大到西北去,不但要消灭正在奋斗中的苏维埃民主,而且要把老杨和小张两人的军队都消灭掉,用的就是使他们互相残杀这个简单的方法——这是政治军事方面一出出色的三幕剧,而戏中的主要谋略,蒋介石显然认为只有他自己才懂得。正是这种估计错误——在追求上述目的时有些操之过急,在肯定对手的愚蠢时又有些过分自信——导致蒋介石几个月以后在西安府成了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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