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叶荻(二)(1 / 4)
若是往前细算起来,第一次见到萧恪是在太乾十六年,平帝的万寿节时。那一年,平帝刚平定了西边柔然的战事,把大佑的版图拓展到了最西边的葱岭,朝野上下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翰林院开始修国史,著书立传的热潮席卷了整个紫禁城。
就这朝臣们额手相庆的宴酣间,陆青婵看见了平帝爷的五殿下,因着生母娴贵人的位份不高,九岁的萧恪和其余的皇子们坐在一起,也总显得有那么几分伶仃。
陆青婵刚背了千字文讨了个彩头,不光是慧肃太后喜欢她,那时候的毓贵妃还专门把她叫到身边来给她拿桂花乳酥吃,她接了点心没有回到母亲身边,而是趁人不备溜到了萧恪身边,踮起脚把桂花乳酥放进了他手心里。
孩子的心思简单,只觉得他看上去孤单,想让他看上去开心些。
萧恪却没有接这块点心,他说:“我是父皇的儿子,不受嗟来之食。”
张狂而偏执,守护着那几分岌岌可危,伶仃得让人发笑的自尊。
陆青婵抬起眼看向眼前的皇帝,昏晦迷朦的灯影下,他的半边脸都显得有几分疏离,眼前这张脸,似乎和十多年前那抿着嘴的少年重合,又分离。
灯花偶尔跃动一下,把陆青婵的影子投到素白的墙壁上,她没有绾发,身上的衣服还是白日里没有换下来的月白色褃子,他不说话,她便一直跪着,唇边噙着那抹淡笑,萧恪的目光便又落到了她的颈子上,陆青婵瘦得让人觉得有几分心惊,她低垂着螓首,脊椎的轮廓便根根清晰可见起来。
把她就此折断,让她碎在他的掌心里。
“我不管让你自戕到底是谁的主意,你若是死了,我便即刻赐死萧让,你父亲也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
萧恪是个清醒而自持的皇帝,这样的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那么几分恍惚,陆承望是兵部尚书,是朝堂上难得一见的诤臣,于江山社稷有功,哪怕陆青婵死了,在这时候,她的父亲也得像钉子一样,钉在乾清宫的金砖地上。
说这话的根源他不想深究。
他不想让陆青婵死,他又不愿意承认。
“皇嫂就留在昭仁殿安养吧。”他放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昭仁殿的门,这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克制,好像有什么莫名的情绪要呼之欲出。
门帘被有善从外头掀起来,簌簌的朔风裹挟着细碎的雪末灌了个满怀,陆青婵微微打了个寒战。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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