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4 / 4)
阿慈十岁那一年,京中时疫横行,父亲也不幸染上了。
她犹记得父亲走那一日,几个拿白帕子蒙面的人来家中抬走了父亲的尸身,继母将哭得浑身发颤,要抱住父亲一起走的阿慈锁进了柴房。阿慈透过柴房门上那稀稀拉拉的木头缝隙,看见继母用巾帕掩住口鼻,皱着眉嫌恶地将父亲所有的衣被丢到院子里,付之一炬。
阿慈也记得,继母放她出柴房时,蹲下身子,拿帕子细细擦干净了她脸上的泪痕,摸着她的脑袋,哽咽道:“阿慈最是懂事的,你爹爹走了,咱们母子三人总不能坐吃等死不是。可你瞧昌儿还那样小,娘实在也是腾不出身来……娘知道这些年你帮着爹爹照顾酒坊生意,多少也是懂得一些,你看自明日起,你在前头卖酒,娘来管账,拉扯着弟弟,咱们三人相依为命,可好?”
阿慈忆到此处,心中又勾起沉沉一声叹息来。
她没有权利说不好。
于是从那一日起,阿慈开始当垆卖酒。
白日里,她就在酒坊中招呼着往来买酒的客人,继母偶尔上外头来瞧上一眼,抑或是取些银两,说是要给弟弟置衣;入夜,阿慈便在柜台后头支一张用两条长凳放一块竹板搭的小床,睡在铺子里。
继母起先并没有说什么,但日子久了,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嫌起阿慈的命来。
她道阿慈是个“硬命种”,又因嫌弃阿慈命硬,生怕她克死了自己与黎念昌,故而吃睡皆不让阿慈与他们一处。
这样仰人鼻息的日子,就直到阿慈嫁进王府里来。
是以阿慈才见思妤,既已晓得她的身世,又瞧她如此待自己,打心底里便已是将她视作了亲妹妹。
她想着,又望向镜中的思妤凝神。忽而又听见身后一声轻唤,道:“嫂嫂,已梳好了。你且坐一会子,我去瞧瞧浴房中的水,可是放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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