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6 / 8)
扶苏摸索着,把红得发亮的玉簪又重新插入了丑娃娃发髻,随后,沉默良久,才道:“传孤旨意,行军阴符者,先后秦族遗。孤及冠娶妻,令符为聘。”
雨中,身着白色铠甲的小将军依旧静静地看着他,温柔不语。
这刽子手啊。
成觉阴冷带怒,用金弓对准了白衣的云简,昔日的黄四。
他却看也未看一眼,白袖化去了厉箭,遥遥伸出如玉一般的右手,微微一笑:“殿下,拿来吧。”
成觉不怒反笑,打量云简许久,才道:“瞧你形容,并非凡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云简不答,走到瞎子面前,握住他的手,轻声问他:“大哥,我杀你,你可恨?”
扶苏几乎捏碎他的骨头。
云简便笑了,“这就好。若无爱的女人、恨的男人,活在人世还有什么生趣呢?”
他伸出手,轻轻一招,成觉囊中的木盒就到了手中。黄衣少年从中掏出两粒眼珠,双手冰凉,缓缓放入了扶苏空荡荡的眼眶中。
“莫要再做睁眼瞎了,相公。”
扶苏睁开眼,少年一手抹面,已变成了那痨病鬼。
是奚山君。
布偶变成了碎屑,随同簪子从他胸口飞出,继而没入奚山君袖中。
她伸手摸索他眉眼,“我知你恨我入骨,可瞧着这事实,你还是要谢我。我杀你,你方有活路。”
她握着那簪子,垂目道:“你的聘礼,我先收下。”
扶苏面无表情,一双明亮的眼睛却不知为何,不停地掉着眼泪,他捂着胸口,与她一指之距,面面相望。
奚山君转目,远远看着脸色已然灰白的章大姑娘,突地笑了,弯着眼道:“你害他无妻无子,归根结底,不过是不愿与他终生为伴。姑娘莫怪本君心计,映得你是蠢了些,只是我亦在此局中,人生长短,须得试一试,才不后悔。”
东佾退兵了,至闻聆继位,终此一生,未曾来犯。东佾答应赔偿两万被坑杀的将士家属,每人十两银。
这场战争结束了。在史册上长久记载着,并被史官不断讽刺着的“乙申之变”,浓墨重彩的只有两桩事:一是贤武天子素爱罚人跪祠堂的癖好由此而生;二是一条人命值十两。
扶苏沉睡了几日,做了许多梦。可是,那些梦如走马灯一般,过去了,便什么都没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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