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6 / 22)
话对着哩!弟兄仨挤一个院子谁也伸不开
手脚。我另置庄基盖房得缓二年,眼下太忙,等剿灭共匪天下太平时,我打算用心
修一座四合院,老来告老还乡有个窝儿。这回我执意把我卖了的房子买回来重新盖
上,算是对赎罪。房子嘛,给你和孝武孝义用,我是不要的……”
直到鹿子霖的三间门房和那座的门楼移置到白家的宅基上重新竖起昔日的格局,
三合院又变成一座密不透风四围完整的四合院了。孝文接走了前妻生育的两个儿子。
小儿子在县城继续上学,大儿进了保安团当团丁。他与年轻的继母见第一面就产生
了无法消除的仇恨。他在保安团里成为一个比连排长还牛皮哄哄的特殊团丁,在县
城赌钱搞女人吸大烟,偷保安团的面粉枪支换得“泡儿”过瘾,接着就偷父亲和继
母的私藏。白孝文是在被偷了家私才发觉儿子的毛病的,一顿饱打之后,儿子携着
一枝短枪逃走了。这个儿子诞生以后,孝文正处于和小娥如胶似漆之中,几乎没有
抱过他。女人饿死以后,儿子由祖母抚养长大,和孝文陌生如同路人。在儿子逃走
了以后,孝文连寻也不寻,对同僚们轻松地说:“兴许再见面时他当师长了哩!”
白嘉轩无力再去管孙子的事。四合院在兵荒马乱的白鹿原上维持着一坨安宁之
地,不仅壮丁免了,各种捐税也都免了。原上许多村子里都有一户或几户这样的免
征户。有钱有势的家庭通过种种渠道种种手段弄得了免征户,不仅免去了人财捐失,
而且成为一种特殊的荣耀。白嘉轩脑子很清醒,对孝义和鹿三的儿子兔娃说:“免
征是好事也是瞎事,懂吗不懂?甭在人前张狂!这世道能保住自己一条命就成了。”
他开始形成一种忆旧的癖好,对孩子们教管起来总是忆及往事:“年馑厉害不厉害?
饿死了多少人?可那光景只不过一年多时间就过去了。两头放花的瘟疫厉害不厉害?
又死了多少人?可那不过半年不到也就过去了。再往前推,乌鸦兵厉害不厉害?还
是没在原上停下一年就跑了!这些子灾祸比起眼下这世事都不算厉害。你看,自那
年大征丁征捐到现在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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