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二)(11 / 19)
间的女佣去做饭。十一点,客人眼看要到了,家里还是一团糟。费尔米纳只好重新执政。她笑得半死,但没有露出她曾想过的得意之色,而是对丈夫在管家方面毫无本事表示同情。他以老生常谈的理由为自己解围:“我管家总比你治病强。”
然而,教训是有益的,不仅仅对他而言,随着星移斗换,两人从不同的途径得出了明智的结论,不可能换个方式共同生活下去,也不可能换个方式相爱:世界上没有比爱更艰难的事情了。
在新生活锦上添花的那段时间,费尔米纳在好几个公众场合看见过阿里萨,越经常见到他,他的职位就升得越高。但她看见他时已经很自然了,不止一次还因心不在焉而忘了同他打招呼。她经常听见别人谈论他,因为在商界,他在加勒比内河航运公司小心而又势不可挡的升迁,是个开口必谈的话题。她看到,他的仪态更籁洒了,矫揉做作的拘谨变成了对人敬而远之的清高,稍稍发胖使他的身材显得更为适中,模样年轻对他有利,他对自己空空如也的秃头也大大方方地采取了措施。唯一和时代潮流背道而驰的,是不修边幅:外套很不合身,帽子始终是那一项,领带是他母亲店里那些专门卖给诗人的条形领带,雨伞破旧不堪。费尔米纳逐渐习惯了用另一种方式去看他,后来,就不把他同那个坐在福音公园窗下为她伤感的面色忧郁的青年联系在一起了。但无论如何,她看见他时从来不是无动于衷的,听到关于他的好消息时她总是感到高兴,因为这也多少减轻了她的罪责。
然而,当她自认为已经把他完全从记忆中抹去时,他又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冒了出来,成了她怀旧的幽灵。那是暮年的前兆,每当听到雨前的雷声,她就觉得生活中发生了一件不可弥补的事。十月间,每天下午三点钟从维亚努埃瓦山传来的那声孤零零的震耳欲聋而分秒不差的雷声,成了她不可愈合的伤痕,年复一年,雷声唤起的记忆越来越鲜明。新的记忆几天后就在脑中模糊了,但多年前在伊尔德布兰达表姐家乡的旅行却活龙活现,晃如发生在昨日,一幕幕往事宛然在目。她还记得那个名叫马纳乌雷的小镇,坐落在山上,唯一的街道笔直而翠绿。她记得那里的吉祥鸟,记得那座吓人的房子,每天,她都穿着那件浸透了皮特拉模拉莱斯的永远也流不干的泪水的睡衣醒来,皮特拉模拉莱斯就是在她睡的那张床上殉情身亡的。她还记得当时的番石榴的味道,后来就再没有那种味道的番石榴了。她记得,在圣胡安·塞萨尔镇,她在金光灿灿的下午和那群叽叽喳喳吵闹不休的表姐妹们一起去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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