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4 / 13)
时间坐标,每个瓶子装两片药,我每次想吃药,得先看过药瓶上的日期指示,按约定等到那个某天的“以后”。
一开始每周两片,然后延长成两周,到后来还会减少到一片。比尔说这是一个简单有效的方法,控制我滥用药物,还可以帮我慢慢戒掉。他把已经写好日期的瓶子推到我的面前,告诉我哪一堆的药瓶装两片,哪一堆只能装一片。
我想我已经剪了快半个钟头了,盘腿坐在床根,背上垫一个枕头,手持蓝柄文具剪刀,简单重复,药片在银光闪闪的外衣下堆得满床都是,剪刀过于狭窄的把手磨着我的手背。
我觉得自己看上去一定很蠢,剪啊剪,然后装啊装,再剪啊剪,像个工厂女工似的。窗外雨声绵延,配合着我无脑的动作,散发着一种安宁到近乎甜美的气息。不知不觉,这枯燥的声音越来越广阔,仿佛世界上所有沁凉的雨点都落进了这个方寸之间的卧室,落到了我的心里,时间无限地延伸,瞬间走得很远,又像是不再流失一分一秒。比尔坐在床沿,弓着脊背,眯缝着眼睛,粗大的手指捉着小瓶子,正用最细一号的水笔往上写数字,凝神静气,好像正在处理一件跟拯救地球有关的大事。
“为什么还要写上二〇一〇年啊,多麻烦,光写几月几日不就够了?”我问比尔。
“唔,”他不紧不慢写完手中的瓶子,才抬起头来回答我,“因为将来还有二〇一一年、二〇一二年、二〇一三年,我每年都得管着你,不乱吃药,不胡思乱想。”
我躲开他的目光,假装被他刚写完的那些瓶子吸引,拿起一个在手里看,上面写着“以后”,每个瓶子上都写着“以后”。“我喜欢这两个字。”我指给他看,然后把瓶子扔还给他,凶巴巴地吆喝道,“继续写!”
这个时候,王小山的电话来了,唠叨完何樱的不在场证明后,就问我在干什么。他可能是听出了我对着话筒的心不在焉,或者只是想试探一下,能否约我出去。事实上,我正沉溺于这个无聊的工程,乐在其中。
我该怎么回答王小山呢,说我听从了某人声称要帮我戒除药瘾的计划,为此正在上手工课,剪药片装瓶,不过,那个人不是医生,只是一个被归人体力劳动者的发型师?
“我,呃,在大扫除。”我哼哈了一下。王小山立刻像被枪子儿打中一样,改换拖宕的口气,声调不自然地匆匆跟我说了再见。
早些,中午时分,雨还未落下,比尔带我穿过花园,来到对面的那幢犹太式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