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止渴(4 / 4)
木桩上,血滴答滴答顺着手臂流下,渐渐地开始有了止歇的趋势。他的伤口在愈合,但显然,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
“呵,吓唬人,谁不会啊?”陛下慢慢地笑起来,目光自自己沁血的手腕轻飘飘掠过,落在即恒被刀钉死的手臂上,继而又转向他汗如雨下的脸。那张清秀的脸庞已经极度扭曲,目中火焰愈燃愈烈,大有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烈。
“看来你伤口的愈合速度远不如受伤的速度快,而隔空杀人的本事又极大损耗你的精力。你说说,朕这一刀下去割破你的喉管,你能不能在血流尽之前自己愈合?还是说,在朕出这一刀之前,你还有没有力气凭你这双妖瞳要了朕的命?”
即恒的胸膛剧烈起伏,他仇视着陛下镇定的脸,那眼神里浸泡着来自血液代代流淌的仇恨。
幼年时的颠沛流离,家族的分崩离析,家人的相继殒命……每一丝每一缕都浸满了鲜血与仇恨,在中原大陆流浪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甚至放下了。他本就不喜把复仇挂在嘴边,好像一次战败造成的恶果全是胜利者的过错一样,难道河鹿自己就全无过错吗?可是……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里流着河鹿的血,他的内心里感受着河鹿的痛苦,他流淌的血脉与他的先祖共鸣。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记清自己是谁!
“人类的皇帝陛下,我们比一比,谁更快吧。”他咧开嘴,唇齿之间竟全是血,蓄满杀意的笑容彷如地府深处而来的罗刹。
陛下握紧了刀,脸上笑意全无。
两人相互默契地比拼着冷静与毅力,寻找对方哪怕一分一厘的破绽,足有供自己给出致命一击。陛下养尊处优太久,这般以命相搏的战事来之不易,他有些恐惧,也有些兴奋。
即恒被心底压抑的仇恨折磨太久,如此直抒胸臆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之不易,他有些痛苦,也有些兴奋。
他们两人都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肥美猎物与精悍猎手的影子。
如果没有这般的因缘际会,恐怕他们也难成为朋友——那么,只好是死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