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锁南枝(4)(2 / 4)
,上头写的不是“醉生室”,就是“梦魂香”。房子全有一扇向街的纸糊大窗,窗内是一间小厅,厅堂里竟有一群一丝不遮的女人,统统光屁股坐在长条凳上,窗一开,争先恐后地涌向窗口,“爷,挑我!挑我!”“爷,我叫小翠儿,您打听打听,这街上就属我功夫好!”“哥哥,哥哥您下车来,妹子等你等得眼皮儿直跳!”“相公您露露金面,瞧瞧我这一对好奶子!”“爷,爷,我前头后头都能来,胳肢窝子都能伺候得您舒舒坦坦!”“我是新出道的,我的鱼口比乳酪子还嫩!”
……
烈日当空直射,隔着层蝉翼窗纱,照花模模糊糊地望见结队的、成群的、无数的女人,如一群疯狗抢一块肉般飞扑在窗口,同时又把她们自己像一片悬在狗嘴跟前的生肉那样抖动着、摇晃着。每一所房屋的每一扇窗全被这白花花的肉堆填满,而前方的窗户还在随车子的行进一扇接一扇地打开。
路西的一间屋前立着个赤膊的斜眼汉子,他把两手扎在空中跳脚大喊:“朱妈,把门开开吧,叫爷看得清楚些,我们家货好,叫爷看得清楚些!”
另一个头皮上涂着些煤灰的半秃婆娘两手一掀就推开了门,如同有钱人家宰完了鸡鸭,将鸡屁股之类的边角料成盆泼掉,门内呼喇喇地泼出了二三十件胳膊、乳房、屁股、大腿……这些女子似乎就只有一块块零碎的躯干,脸长得什么样完全看不清——她们压根就没有脸。挺胸撅臀,乱抛着腰肢立在骡车前,跑来骡车边,拿手朝车厢上重拍着,“爷您看看我!爷您要了我吧!”
照花猛一下把脸从窗边弹开,坐在外面车盘上的曹旺儿坠着两手猛拨一气,“让开让开!都他妈给爷让开!”曹旺儿是练家子,这一喊有如钟鼓齐鸣,一条街霎时间静了一静。随即有一条活像被捅烂的嗓子,伴着门沿上的土布招简陋又热络地扬起在闷热的风中,“哎呦喂!旱天旱地的,一见着位龙王爷,大家的规矩全忘了不成?都按着章程,一家一家来!”
这头还没嚷完,那头又传来一声暴喝:“嘿你个小婊子,跑?我看你往哪儿跑!抓住她,给我抓住喽!他妈的臭婊子,让你跑,大爷我让你跑!跑啊?你倒是跑啊?”
是方才门户大开的那一家,有个女人逃跑又被拖回来,让一个男人的千层底鞋子重重地踹着肚子、胸口、脸,而她只是在地下翻滚,竟叫也不叫一声。其余的裸身女子全蓬头垢面地立在原地观望,中有两三个面对着骡车搔首弄姿,岔开了大腿,把手伸下去揉着,如鬼怪,如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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